今年5月15日是第四個全國投資者保護宣傳日，中國證監會舉辦了主題為“心系投資者攜手共行動——筑牢注冊制改革基礎，保護投資者合法權益”的宣傳日活動，并發布《中國資本市場投資者保護狀況藍皮書（2022）》系列子報告，回應社會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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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證券登記結算有限公司發布的數據顯示，我國證券市場投資者數量突破2億大關。在投資者群體中，95％以上為中小投資者。保護好投資者的合法權益，關系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也是資本市場改革發展的關鍵因素。投資者保護在法治建設、維權體系等方面有何新突破？注冊制改革的背景下如何加強投保工作？記者進行了采訪。
投資者保護法治體系不斷完善，中小投資者保護取得新進展
2021年11月12日，康美藥業證券糾紛案一審判決落地，5.2萬名投資者獲得了賠償。“去年12月20日股市收盤后從證券公司收到了1萬多元賠款。”投資者顧先生說。這一案件中，損失金額50萬元以下的中小投資者占比超過99.4%，均通過破產重整程序獲得一次性全額現金清償。
康美藥業證券糾紛案是我國首單特別代表人訴訟案件，眾多投資者依法獲賠的背后，反映出我國資本市場法律制度的持續完善。
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郭靂認為，我國證券市場以中小投資者為主，在受到違法行為侵害時，由于投資者分散、單個投資者索賠金額較小等原因，許多中小投資者往往會放棄權利救濟，不想訴、不愿訴、不能訴現象突出。新修訂的證券法增設了“投資者保護”專章，奠定了投資者保護的法律基礎，有利于破解中小投資者起訴難、維權貴的問題。
“比如探索建立有利于中小投資者維權的民事訴訟制度，允許投資者保護機構接受50名以上投資者的委托作為代表人參加訴訟，建立‘默示加入、明示退出’的訴訟機制等。”郭靂說，康美藥業證券糾紛案正是由于這一制度安排，大幅提高違法違規成本的同時，大幅降低了中小投資者的維權成本和訴訟風險，實現高效、妥善化解糾紛。
證券法、期貨和衍生品法等法律的完善和推出，不斷完善投資者保護制度框架。《關于依法從嚴打擊證券違法活動的意見》等文件的出臺，進一步夯實了投資者保護的執法體系，提高了信息披露造假等證券期貨犯罪的刑罰力度，強化了對侵害投資者行為的震懾。據證監會統計，落實這一《意見》要求，2021年證監會共辦理案件609起，作出處罰決定371項，罰沒款金額45.53億元，向公安機關移送和通報涉嫌證券期貨犯罪案件線索177起。
“投資者保護工作涉及鏈條長、范圍廣，近年來投資者保護理念逐步嵌入發行上市、市場交易、機構監管、稽查執法等資本市場各環節制度安排中，多部門協作織密織牢投資者保護網。”郭靂說。
多元化維權救濟體系更健全，投保組織體系不斷完善
今年2月，最高人民法院公布了8個“總對總”在線多元調解案例，其中一例資本市場調解案例，45名投資者足不出戶，在41天內收到全部賠償款。
據了解，45名投資者于2021年陸續向湖南省長沙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要求創業板某上市公司就信息披露違法行為承擔民事賠償責任。長沙市中級人民法院了解到投資者有調解意向后，將相關情況與證券期貨調解組織湖南省證券業協會溝通，并通過證券期貨糾紛在線訴調對接系統——中國投資者網在線調解平臺將調解案件委派至該調解組織。
根據交易數據逐一核算投資差額損失，通過在線視頻、語音等方式溝通和解方案，將調解記錄上傳至調解平臺……依托便捷的在線調解平臺，湖南省證券業協會在15天內就完成了調解的全過程。
該上市公司在線調解案例并不是個案。自2021年證監會與最高法聯合建立證券期貨糾紛訴調對接機制以來，中國投資者網與人民法院調解平臺實現“總對總”對接，投資者足不出戶，即可實現多元調解、司法確認、登記立案等一站式、全流程在線服務。截至目前，37家證券期貨調解組織已成功調解2萬多件案件，投資者獲賠金額81億余元。
“‘總對總’在線訴調對接，多元化解證券期貨糾紛，是資本市場的創新之舉。”清華大學法學院教授湯欣表示，在證監部門和人民法院探索下，投資者維權救濟渠道不斷拓寬，這樣的多元維權救濟機制對降低投資者維權成本、加強投保工作意義重大。
多元化維權救濟體系以健全的投資者保護組織體系為依托。“當前投資者保護組織體系呈現‘一體兩翼’的格局。”郭靂介紹，“一體”是指負責統籌協調的證監會投保局，“兩翼”是中國證券投資者保護基金公司、中證中小投資者服務中心等投資者保護機構，同時，交易所、行業協會、派出機構等各單位也共同參與進來。
“康美藥業案體現了這一組織體系中多方協同的有效性。”郭靂表示，投服中心公開接受康美藥業投資者委托，作為訴訟的代表人，投保基金接受法院委托進行虛假陳述損失測算，各方相互配合、共同推進投保工作。
在投保體系的推動下，投資者保護服務不斷優化，12386服務熱線處理效率和水平不斷提高，自2013年9月熱線開通至今，累計處理各類投資者訴求約83萬件，為投資者挽回損失近2.8億元；公益性的投資者知識普及體系不斷拓展，投資者教育覆蓋了5000多所學校、6000多萬名學生，近200家公益性投教基地滿意度超過98.5％，有效提高投資者風險防范意識和自我保護能力。
注冊制改革帶來新機遇，要將投資者保護貫穿改革全過程
不少投資者關心，當前，在穩步推進注冊制改革的大背景下，股票發行條件更多元更包容，是否會增加投資者權益保護的風險和挑戰？
證監會有關負責人在今年“5·15”全國投資者保護宣傳活動上表示，不論是從注冊制試點情況看還是從資本市場長遠發展看，股票發行注冊制改革有助于促進資本市場投融資總體平衡和協同發展，進一步提升市場化、法治化水平，不斷滿足經濟社會發展和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財富管理需要，能夠讓投資者更加公平地參與市場。
“注冊制改革帶來的監管理念、監管原則和監管方式的轉型以及關鍵制度的創新，為投資者保護工作提供了新機遇，也提出了新要求。”證監會有關負責人表示，比如注冊制下包容多元的發行條件和上市標準以及市場化的定價機制，將帶來企業價值的進一步分化，需要投資者具備更強的專業能力和風控能力，同時資本市場產品和業務不斷豐富，這些都對投資者決策方式、交易行為等帶來不同程度影響。
在專家看來，能否更加有效保護廣大投資者合法權益，進一步形成尊重投資者、敬畏投資者的市場生態，是衡量注冊制改革成效的關鍵因素。
“由核準制向注冊制的轉變，對信息披露的質量、結構及運行邏輯提出更高要求，要推動信息披露理念由‘監管者導向’到‘投資者導向’轉變。”郭靂認為，關鍵要提升披露信息的重要性、針對性和可讀性，充分考慮信息使用者的實際需求。同時，要培養和提高投資者閱讀、使用信息披露文件的能力，進一步樹立理性投資、價值投資的意識。
“注冊制改革背景下的投資者保護要靠多方主體的協調配合。”湯欣建議，要發揮法律責任機制和市場機制、自律機制等制度合力，做好法律機制內部的行政責任、刑事責任和民事責任的協調，進一步將民事賠償機制進行合理化、科學化的推進。
要增強監管有效性。加快提高上市公司質量，壓實中介機構的責任，堅持“零容忍”打擊侵害投資者權益的違法違規行為，增強投保有效性。加大民事賠償救濟工作力度，建立健全證券糾紛代表人訴訟常態化機制，推動行政罰沒款優先用于投資者賠償制度落地。同時提高多元糾紛化解效率，強化科技賦能，用好用足在線接收、在線調解、在線司法確認等措施，提高全國性調解組織規范化建設水平……證監會有關負責人表示，下一步將從多方面完善投保格局，將投資者保護的理念貫穿注冊制改革全過程，從根本上維護投資者合法權益。
《 人民日報 》（ 2022年06月20日 18 版）